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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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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離

白簡行一行人走到殿外時,李長源一行人從風雪中禦劍而來,李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沖過去抱住了阿兄,瞬間熱淚盈眶。

李長源緊緊的摟著她,半晌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,在座的都很吃驚,畢竟像李瑾這種小女孩在蒼山中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。

白簡行也沒必要偽裝了,他在蒼山化龍這件事估計已經人盡皆知了,人界肯定呆不下去了,他望著殿下與族人其樂融融的樣子,內心十分惆悵。

李長源望著白簡行,白簡行也望著他,青尾嶼的三個人與山河陣的六個人隔著廣場對峙。

李長源的目中燃燒著憤怒,他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沈穩性子,但此時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來他非常非常的憤怒,握著夜巡弓的手都爆出了青筋。

“好個登徒子,你化成小妖物潛伏在阿瑾身邊,你.........”李長源雖然憤怒,但到底是個不會吵架的,罵上兩句就氣的不知該說什麽了。

“阿兄,他沒有惡意的,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。”李瑾趕忙解釋道。

“你這個傻孩子啊!”李長源望著白簡行,好家夥,性別男,身高近六尺,寬肩窄腰,面若冠玉,還年方十七,這種配置怎麽看也不能是清白的“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!以後誰還敢娶你?!簡直氣死我了......”

山河陣的幾位面面相覷,都沒見過李長源如此慌張的樣子,趙遠剛想開口卻發現王離正專註的望著對面,在那裏一個女人站在龍王身邊抽煙,透過繚繞的煙氣,灰色的雙眸也不時的會瞥向他們。

“你倒還想著把她嫁給其他人?”白簡行問。

李長源一聽怒不可遏,他用力將長弓都拉圓了,燃燒的夜巡直直的對著李長源,道“你可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?”

“你們人界的那一套我可不懂。”白簡行。

李長源冷笑一聲,道“我說的是政治,不管是東原,西原還是青尾嶼,普天之下政治都一個樣,你堂堂龍王,潛伏在了人界公主身旁,往好了想你是細作,公主尚能保命,往壞了想你與公主勾結,這叫叛國,別說公主了,我李長源這一脈都要萬劫不覆!”

這一席話比蒼山的風雪還要冰冷,在座的人都不說話了,只剩寒風呼呼作響,白簡行轉臉望著玲,玲點了點頭,李長源雖然說了兩種結果,但實際上只有一種,因為李桓也來了蒼山,他雖然沒有下來,但蒼山的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,不出所料的話他已經將消息傳回人界了,大皇子李端會馬不停蹄的上本,彈劾李長源一脈與龍王勾結。

“抱歉,我只能犧牲你了。”李長源道,阿瑾也明白了,想要證明沒有勾結,那只有一個辦法,便是公然為敵,阿兄對白簡行是不會手軟的。

“不要,阿兄不要,不可以!”李瑾沖過去攔在了夜巡和白簡行的中間。

“阿瑾,他是龍!”李長源道,他這才發現李瑾十分頹喪,完全沒有震驚的感覺,難道......

“我早就知道他是龍了。”李瑾喃喃的道。

“你?”白簡行震驚的垂目望著她,小家雀兒還不到他肩膀高。

“你和那本巨龍手冊上寫的一模一樣。”李瑾道。

白簡行差點昏倒,我的傻殿下啊,她居然通過錯誤的手段得到了正確的答案,他百思不得其解,道“既然你早就知道了,為何不說?”

“我以為......”李瑾囁嚅著道“我以為只要假裝不知,我便沒有罪過了,我一直在自欺欺人。”

“勾結罪若是坐實了,我六皇子一脈幾百條人命就全完了。”李長源道。

“父皇不會那般好賴不分的,我沒有勾結,他不會冤枉我的!他那麽喜歡母後,他不會的。”李瑾道。

“父皇不會聽你的!”李長源道。

為什麽會這樣啊,李瑾頹喪的想,人生中只養過兩個妖仆役,一個盜了人界最寶貴的道術寶錄,而另一個竟然是龍,她轉過身面對著白簡行道“你殺了我吧,你殺了我就能證明我和你沒有勾結,你不用死了,我家那幾百口人也不用死了,只用死我一個,多好啊,我才是最該死的。”

“殿下怎麽會突然變這麽聰明?”白簡行凝望著她道“可惜在我心中,你是人界最不該死的一個。”

“你是我的妖仆役,我是你的主人,妖仆役犯錯,理應主人負責。”李瑾道。

“我可不是什麽妖仆役,我是你的男人,要你個女人替我出頭?”白簡行將她輕輕的推開了,讓玲幫他看著。

“不要啊,白簡行!”李瑾撕心裂肺的吼道。

“放心吧,憑你哥的本事還殺不了他,接他一箭又何妨?”霄雙手抱在胸前笑望著李瑾道。

白簡行面對著李長源擺開了架勢,在利箭的破風聲中大家都屏住了呼吸,這一箭在海馬體的加持下已經比往日快多了,可惜在龍王眼中還是不夠快,箭飛到面前時他右手化爪抓住了箭身,但箭是活的,仍然直直的往前竄,帶著白簡行迅速的向後滑行,兇猛的撞上了雪陽宮的宮墻。

轟的一聲,雪陽宮坍塌了一大片,白簡行強行扭轉了箭的角度,最後它穿過白簡行的肩膀飛了出去,箭身上已經帶了血,然而它饑渴數日,這點血顯然不夠,它轉了個身在李長源法力的催動下又兇猛的飛了過來。

“左邊左邊!又朝右邊去了!小心!”李瑾在旁邊緊張的指點著。

白簡行又接住了箭,箭直指他的心臟,白簡行努力扭轉它的方向,最後從他的左腹穿了過去,箭飽飲鮮血,銳氣明顯收斂了一些,但在李長源強大的法力催動下它又兇猛的沖了過來。

“你哥是真想殺了我啊。”白簡行咒罵道,之前大舅哥還幫他打蒼山大妖呢,這轉變的也忒快了。

這兩箭也夠你交差了白簡行想,他盯著李長源,嘴角也有鮮血流出,一轉身將箭接住,他一手握住一邊,朝提起的膝蓋猛磕下去,堅硬無儔的箭竟然斷成了兩截,橙色的火山熔巖頓時熄滅。

“怎麽會?!”李長源驚詫的道。

當啷兩聲脆響,白簡行將箭丟在了石地上,道“這不是什麽不明金屬,這是龍骨。”他是龍,他在清楚不過了,龍骨雖至硬無敵,但陳年的總也不及龍王身上的。

“你趕緊走吧,再也別來人界了!”李瑾道,她實在不想看到阿兄與白簡行為敵。

“殿下!”白簡行道。

“我欠我哥欠我母妃已經太多了,我也欠你,我趕你走從來都是為你好,希望你明白。”李瑾道。

“我的傻殿下,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麽,我這條命都是你的,虧欠的人是我!”白簡行道。

“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沒給你下主仆咒,你還可以在另一個地方快快樂樂的生活。”李瑾凝望著他道。

“殿下,沒有你我快活不了!”白簡行道。

“那你之前是怎麽過的?那時你還不認識我,照樣過的很快活呀,以後你也會的。”李瑾道。

“可我如今認識了你,我再也不能當作不認識了!”白簡行道。

“可我寧願沒有認識你。”李瑾轉身朝阿兄走去。

“殿下!你說的不是實話!”白簡行嚷道。

李瑾不理他,走到李長源跟前摟住了她,肩膀劇烈的抖動,似乎哭的十分傷心,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,李長源將她攬進懷裏,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。

山河陣的人都拋出了禦劍,李瑾也站上了影,雖然她落在隊伍的最後但依然離白簡行越來越遠,她轉頭回望,冰雪皚皚的山巔之上矗立著雄偉的雪陽宮,站在廣場上的白簡行仰望著她,逐漸瞧不清了。

李瑾弄不清是離得太遠還是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,腦海中記憶紛亂,閃現著與小妖物的點點滴滴,大火中的召梨鎮,窗明幾凈的寶華殿,學城的密林,可怕的咒術小屋,無聊的流雲宮,終年飛雪的蒼山,這一場大夢啊,此時終於夢醒,她竟然真的養了條龍,也算是應了師傅的五行術數,是啊,師傅從來都不會錯。

李瑾一行人徹底消失了,饒是龍睛也瞧不見了,玲舉著煙袋吸了一口,神情落寞的道“別巴巴的望著了,青尾嶼還等著你呢。”其實她想說的是失戀的又不止你一個。

一陣不加掩飾的妖氣襲來,過了半晌,幾個身強體壯的大妖踏著石階堂堂正正的走來,正是蒼山十二惡碩果僅存的禁,夜鶯,紅蜘蛛,戮,絕,蜂鳥以及淵。

禁朝白簡行點了點頭便進殿去了,他眼裏只有雪女,淵百無聊賴的靠在石柱上,剩下的五個蒼山大妖走到白簡行面前,妖族是不興三叩九拜的,這幾個也一樣。

“你打敗了嫚,你便是蒼山首惡,我們都聽命於你。”領頭的夜鶯道。

蒼山首惡?稀裏糊塗又搞來這麽個頭銜,白簡行輕笑一聲,道“你們想害死我啊?”

“我們知道龍王很怕哥。”紅蜘蛛道。

白簡行瞥了一眼淵,淵擺擺手道“可不是我說的。”

“這不是明擺著麽?你若敢收他,他也不至於在蒼山游蕩了這麽些日子。”紅蜘蛛道。

“蒼山的結界已經破了,蒼山自由了,你們也自由了,愛去哪兒便去哪兒,與我無關。”白簡行道。

“總有一天你會用到我們的。”蜂鳥道。

“你永遠是蒼山首惡直到你被另一個人打敗,我們永遠信仰弱肉強食的原則,你和我們之間的契約一直都在,需要時隨時召喚,我們和淵一樣任爾驅使。”夜鶯道。

白簡行擺了擺手,意思是知道了,幾個人便退下了,臨走時還叫上了淵,淵咒罵一聲“個小毛頭。”但臉上是堆著笑的,他感覺昔日與兄弟們並肩搞事業的日子仿佛又回來了。

蒼山的雪終於停了,陽光灑滿大地,不再是模糊的橙色光團,初冬時節的風中雖然飽含著寒氣,但無論是誰都能聞得到其中蘊含的生機,腳下冰封十裏的蒼山很快便會冰消雪融,長出第一株植物。

“王兄怎麽還繃著張臉?對此情此景也無動於衷嗎?”林蘇禦劍行在王離身邊轉臉瞧著他道。

“我心裏喜悅。”王離道。

“僅僅是心裏喜悅嗎?”趙遠禦劍上前搭著王離的肩膀道。

“心裏喜悅便夠了,要表現出來?”王離道。

“當然要表現出來,喜歡你的人瞧著你喜悅的模樣也會新生歡喜!”林蘇道。

“繞口令似的,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麽。”王離道。

“王兄向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,我直說了吧,你為何總是盯著人家青尾嶼的姑娘瞧?你們何時認識的?”趙遠問。

王離哦了一聲,道“她啊,在陽城的戰場上見過一面。”

“哦?見了一面就記得這樣清楚啊!”趙遠道。

“不只是記得清楚吧,我感覺那姑娘也在偷瞧他呢,感覺這兩個人靠眼神都能私定終身了。”林蘇道,跟趙遠一唱一和笑鬧起來,畢竟都是不滿二十的少年呀,大戰之後難免松弛。

“別鬧,掉下去我可不救你們!”王離道,心思卻不由得飛回了大半年前的陽城,他的黃巾力士夾攻玲,眼見著就要勝了,他卻心生不忍,及時收手了。

這是戰場的大忌,有違他受過的所有教導,他以為這件事只有他知道,但見今日玲的反應,想來她也是知道的吧。

人界的下方,眾人還在熱火朝天的修繕淵毀壞的屋舍,不知是誰嚷了一句,眾人都仰起了頭,去蒼山時浩浩蕩蕩的禦劍隊伍,回來時卻只剩下了七個。

“我看到公主了,就是那個廢.......是她把淵引到蒼山去的!”群眾中忽然有人呼道。

李瑾的廢柴稱號享譽宮內外,老百姓們尋常教育子女時也會說:要努力,長大了靠本事賺碗飯吃,千萬別學那廢柴公主,那樣的人即便托生皇家,也是讓人瞧不上的。

結果淵禍亂京城的那一天,是廢柴公主登上了城墻,舍身引走了淵,那些平日裏賢名遠揚的人卻沒幾個露面,見她竟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,眾人都聚集到大道上,歡天喜地的呼喊殿下千歲。

李瑾吃驚的望著下方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幾日之間她的口碑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轉。

“還覺得公主廢嗎?”王離望著趙遠道。

“廢還是廢。”趙遠撓撓後腦勺道“但也不是一無是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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